生命中第一次思念发生在6岁,跟父母去了一趟外地,是哪座小县城也不记得了。
数九寒冬,坐在四轮车的斗上,身上盖着大棉被,因为确实冻脚,所以印象深刻极了。尽管母亲用棉被把我捂得严严实实的,我还是冻得够呛。尽管母亲用棉被把我捂得严严实实的,我还是透过缝隙看到了宽阔的马路,和三四层高的楼房。
孩童的好奇心总是能战胜饥饿寒冷。
目的地不似我想象中的那样,是一排低矮的平房,父母要去的,是两户人家中的一户,这两户独门独院,是邻居。
大人们谈事情,我一个孩子没意思,想出去院子里玩儿,得到了应允,但是不准我上街。
院子里观察了一遍,枯燥无味,不让上街,也没什么意思,我就准备回屋子里去。突然,邻居家的门开了,走出来一个小女孩儿,穿着花棉袄,手里拿着个能玩俄罗斯方块的游戏机,怯生生地看着我。
她可能早就知道我们来了。
我被她手里的游戏机深深的吸引了……
她光着手,靠在红砖墙壁上玩着俄罗斯方块,我不由自主地靠近过去,嘴巴微微张着,看着她玩儿。那时候,小孩能有个这玩意,简直是天大的幸福。
我?别说拥有了,我听都没听过。
我喉结蠕动,吞咽了一口唾液,看了一眼她那双通红的小手问:你不冻手呀?
她装作不耐烦地叹了口气,然后突然把游戏机递给我,说道:“你先替我玩儿一会儿,我先捂捂手。”
两个不认识的孩子,就这样建立了短暂的友谊。那一天,两个孩子靠着红砖墙壁,换着玩儿游戏机,换着捂手,冻得呲牙咧嘴但乐此不疲。每次接过游戏机时,我都感激地冲她笑,她也笑着对我说:“自己一个人玩儿没意思,你以后还会来吗?”
我失落地摇摇头,回答道:不知道……
这么一说,就没什么玩儿游戏的心情了。
“要不你家搬到附近来?”她提出了一个富有建设性的建议。
我摇摇头否决了:那得等我长大了才行。
我们又聊了一会儿,后来她母亲出来叫她回去,她便回家了。没多久,我父母也办完了事情,要带我离开了,我一步一回头,看着邻居家的门,希望她能出来见我最后一面。
那也确实是最后一面,她出来了,一脸失望,好像要哭了,她拽着她妈妈的衣袖央求道:“他们能不能不走呀?”
我躲在四轮车斗后面严实的棉被里,也偷偷掉了眼泪。
我至今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,再也没见过第二次面。再见面也许都认不出彼此了,在茫茫人海中,我们就这样把彼此丢掉了。
后来我长大了,才知道这就是思念啊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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